《新五代史》 卷六十七吴越世家第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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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弼 740){this.width=740;}'>   谦:亨。君子有终。  《彖》曰:谦天道下济而光明地道卑而上行。天道亏盈而益谦地道变盈而流谦鬼神害盈而福谦人道恶盈而好谦。谦尊而光卑而不可逾君子之终也。  《象》曰:地中有山谦。君子以裒多益寡称物平施(1)。  (1)多者用谦以为裒少者用谦以为益随物而与施不失平也。  初六:谦谦君 >>>进入阅读

正文:

《新五代史》 卷六十七吴越世家第七

作者:欧阳修
  钱镠字具美杭州临安人也。临安里中有大木镠幼时与群儿戏木下镠坐大石指麾群儿为队伍号令颇有法群儿皆惮之。及壮无赖不喜事生业以贩盐为盗。县录事钟起有子数人与镠饮博起尝禁其诸子诸子多窃从之游。豫章人有善术者望牛斗间有王气。牛斗钱塘分也因游钱塘。占之在临安乃之临安以相法隐市中阴求其人。起与术者善术者私谓起曰:“占君县有贵人求之市中不可得视君之相贵矣然不足当之。”起乃为置酒悉召贤豪为会阴令术者遍视之皆不足当。术者过起家镠适从外来见起反走术者望见之大惊曰:“此真贵人也!”起笑曰:“此吾旁舍钱生尔。”术者召镠至熟视之顾起曰:“君之贵者因此人也。”乃慰镠曰:“子骨法非常愿自爱。”因与起诀曰:“吾求其人者非有所欲也直欲质吾术尔。”明日乃去。起始纵其子等与镠游时时贷其穷乏。

  镠善射与槊稍通图纬诸书。唐干符二年浙西裨将王郢作乱石鉴镇将董昌募乡兵讨贼表镠偏将击郢破之。是时黄巢众已数千攻掠浙东至临安镠曰:“今镇兵少而贼兵多难以力御宜出奇兵邀之。”乃与劲卒二十人伏山谷中巢先锋度险皆单骑镠伏弩射杀其将巢兵乱镠引劲卒蹂之斩首数百级。镠曰:“此可一用尔大众至何可敌邪!”乃引兵趋八百里八百里地名也告道旁媪曰:“后有问者告曰:‘临安兵屯八百里矣。’”巢众至闻媪语不知其地名曰:“向十余卒不可敌况八百里乎!”遂急引兵过。都统高骈闻巢不敢犯临安壮之召董昌与镠俱至广陵。久之骈无讨贼意昌等不见用辞还骈表昌杭州刺史。是时天下已乱昌乃团诸县兵为八都以镠为都指挥使成及为靖江都将。

  中和二年越州观察使刘汉宏与昌有隙汉宏遣其弟汉宥、都虞候辛约屯兵西陵。镠率八都兵渡江窃取军号斫其营营中惊扰因焚之汉宥等皆走。汉宏复遣将黄珪、何肃屯诸暨、萧山镠皆攻破之。与汉宏遇大败之杀何肃、辛约。汉宏易服持脍刀以遁追者及之汉宏曰:“我宰夫也。”举刀示之乃免。  四年僖宗遣中使焦居璠为杭、越通和使诏昌及汉宏罢兵皆不奉诏。汉宏遣其将硃褒、韩公玫、施坚实等以舟兵屯望海。镠出平水成及夜率奇兵破褒等于曹娥埭进屯丰山施坚实等降遂攻破越州。汉宏走台州台州刺史执汉宏送于镠斩于会稽族其家。镠乃奏昌代汉宠而自居杭州。

  光启三年拜镠左卫大将军、杭州刺史昌越州观察使。是岁毕师鐸囚高骈淮南大乱六合镇将徐约攻取苏州。润州牙将刘浩逐其帅周宝宝奔常州浩推度支催勘官薛朗为帅。镠遣都将成及、杜棱等攻常州取周宝以归镠具军礼郊迎馆宝于樟亭宝病卒。棱等进攻润州逐刘浩执薛朗剖其心以祭宝。然后遣其弟钅求攻徐约约败走入海追杀之。

  昭宗拜镠杭州防御使。是时杨行密、孙儒争淮南与镠战苏、常间。久之儒为行密所杀行密据淮南取润州镠亦取苏、常。唐升越州威胜军以董昌为节度使封陇西郡王;杭州武胜军拜镠都团练使以成及为副使。及字弘济与镠同事攻讨谋多出于及而镠以女妻及子仁琇。镠乃以杜棱、阮结、顾全武等为将校沈崧、皮光业、林鼎、罗隐为宾客。  景福二年拜镠镇海军节度使、润州刺史。干宁元年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二年越州董昌反。昌素愚不能决事临民讼以骰子掷之而胜者为直。妖人应智王温、巫韩媪等以妖言惑昌献鸟兽为符瑞。牙将倪德儒谓昌曰:“曩时谣言有罗平鸟主越人祸福民间多图其形祷祠之视王书名与图类。”因出图以示昌。

  昌大悦乃自称皇帝国号罗平改元顺天。分其兵为两军中军衣黄外军衣白铭其衣曰“归义”。副使黄竭切戒昌以为不可昌大怒使人斩竭持其首至骂曰:“此贼负我好圣明时三公不肯作乃自求死邪!”投之圊中。昌乃以书告镠镠以昌反状闻。

  昭宗下诏削昌官爵封镠彭城郡王浙江东道招讨使。镠曰:“董氏于吾有恩不可遽伐。”以兵三万屯迎恩门遣其客沈滂谕昌使改过。昌以钱二百万犒军执应智等送军中自请待罪镠乃还兵。昌复拒命遣其将陈郁、崔温等屯香严、石侯乞兵于杨行密行密遣安仁义救昌。镠遣顾全武攻昌斩崔温。昌所用诸将徐珣、汤臼、袁邠皆庸人不知兵遇全武辄败。昌兄子真骁勇善战全武等攻之逾年不能克。真与其裨将刺羽有隙羽谮之昌杀真兵乃败。全武执昌归杭州行至西小江昌顾左右曰:“吾与钱公俱起乡里吾尝为大将今何面复见之乎!”

  左右相对泣下因真目大呼投水死。

  昭宗以宰相王溥镇越州溥请授镠乃改威胜军为镇东军拜镠镇海、镇东军节度使、加检校太尉、中书令赐铁券恕九死。镠如越州受命还治钱塘号越州为“东府”。光化元年移镇海军于杭州加镠检校太师改镠乡里曰广义乡勋贵里镠素所居营曰衣锦营。婺州刺史王坛叛附于淮南杨行密遣其将康儒应坛因攻睦州。镠遣其弟钅求败儒于轩渚坛奔宣州。昭宗诏镠图形凌烟阁升衣锦营为衣锦城石鉴山曰衣锦山大官山曰功臣山。镠游衣锦城宴故老山林皆覆以锦号其幼所尝戏大木曰“衣锦将军”。

  天复二年封镠越王。镠巡衣锦城武勇右都指挥使徐绾与左都指挥使许再思叛焚掠城郭攻内城镠子传瑛及其将马绰、陈为等闭门拒之。镠归至北郭门不得入。成及代镠与绾战斩首百余级绾屯龙兴寺。镠微服逾城而入遣马绰、王荣、杜建徽等分屯诸门使顾全武备东府全武曰:“东府不足虑可虑者淮南尔绾急必召淮兵至患不细矣。杨公大丈夫今以难告必能闵我。”镠以为然。全武曰:“独行事必不济请择诸公子可行者。”镠曰:“吾尝欲以元鳷婚杨氏。”乃使随全武如广陵。绾果召田頵于宣州。全武等至广陵行密以女妻元鳷亟召頵还。頵取镠钱百万质镠子元瓘而归。

  天祐元年封镠吴王镠建功臣堂立碑纪功列宾佐将校名氏于碑阴者五百人。四年升衣锦城为安国衣锦军。

  梁太祖即位封镠吴越王兼淮南节度使。客有劝镠拒梁命者镠笑曰:“吾岂失为孙仲谋邪!”遂受之。太祖尝问吴越进奏吏曰:“钱镠平生有所好乎?”吏曰:“好玉带、名马。”太祖笑曰:“真英雄也。”乃以玉带一匣、打球御马十匹赐之。

  江西危全讽等为杨渥所败信州危仔倡奔于镠镠恶其姓改曰元。开平二年加镠守中书令改临安县为安国县广义乡为衣锦乡。三年加守太保。  杨渥将周本、陈章围苏州镠遣其弟锯、镖救之。淮兵为水栅环城以铜铃系网沈水中断潜行者。水军卒司马福多智而善水行乃先以巨竹触网淮人闻铃声遂举网福乃过入城中其出也亦然。乃取其军号内外夹攻号令相应淮人以为神遂大败之本等走擒其将闾丘直、何明等。

  四年镠游衣锦军作《还乡歌》曰:“三节还乡兮挂锦衣父老远来相追随。  牛斗无孛人无欺吴越一王驷马归。”干化元年加镠守尚书令兼淮南、宣润等道四面行营都统。立生祠于衣锦军。镠弟镖居湖州擅杀戍将潘长惧罪奔于淮南。

  二年梁郢王友珪立册尊镠尚父。末帝贞明三年加镠天下兵马都元帅开府置官属。四年杨隆演取虔州镠始由海路入贡京师。龙德元年赐镠诏书不名。

  唐庄宗入洛镠遣使贡献求玉册。庄宗下其议于有司群臣皆以谓非天子不得用玉册郭崇韬尤为不可既而许之乃赐镠玉册金印。镠因以镇海等军节度授其子元瓘自称吴越国王更名所居曰宫殿、府曰朝官属皆称臣起玉册、金券、诏书三楼于衣锦军遣使册新罗、渤海王海中诸国皆封拜其君长。

  明宗即位安重诲用事镠致书重诲书辞嫚重诲大怒。是时供奉官乌昭遇、韩玫使吴越既还玫诬昭遇称臣舞蹈重诲乃奏削镠王爵、元帅、尚父以太师致仕。元瓘等遣人以绢表间道自陈。安重诲死明宗乃复镠官爵。长兴三年镠卒年八十一谥曰武肃。子元瓘立。

  元瓘字明宝少为质于田頵。頵叛于吴杨行密会越兵攻之頵每战败归即欲杀元瓘頵母尝蔽护之。后頵将出语左右曰:“今日不胜必斩钱郎。”是日頵战死元瓘得归。  镠卧病召诸大将告之曰:“吾子皆愚懦不足任后事吾死公等自择之。”  诸将泣下皆曰:“元瓘从王征伐最有功诸子莫及请立之。”镠乃出管钥数箧召元瓘与之曰:“诸将许尔矣。”镠卒元瓘立袭封吴越国王玉册、金印皆如镠故事。

  王延政自立于建州闽中大乱元瓘遣其将仰诠、薛万忠等攻之逾年大败而归。元瓘亦善抚将士好儒学善为诗使其国相沈崧置择能院选吴中文士录用之。然性尤奢僭好治宫室。天福六年杭州大火烧其宫室迨尽元瓘避之火辄随发。元瓘大惧因病狂。是岁卒年五十五谥曰文穆。子佐立。

  佐字祐立时年十三诸将皆少佐佐初优容之诸将稍不法佐乃黜其大将章德安于明州、李文庆于睦州杀内都监杜昭达、统军使阚璠由是国中皆畏恐。

  王延义、延政兄弟相攻卓俨明、硃文进、李仁达等自相篡杀连兵不解者数年。仁达附于李景已而又叛景兵攻之仁达求救于佐。佐召诸将计事诸将皆不欲行佐奋然曰:“吾为元帅而不能举兵邪?诸将吾家素畜养独不肯以身先我乎?有异吾议者斩!”乃遣其统军使张筠、赵承泰等率兵三万水陆赴之。遣将誓军号令齐整。筠等大败景兵俘馘万计获其将杨业、蔡遇等遂取福州而还由是诸将皆服。

  佐立七年袭封吴越国王玉册、金印皆如元瓘。开运四年佐卒年二十谥曰忠献。弟俶立。

  俶字文德。佐卒弟倧以次立。初元瓘质于宣州以胡进思、戴恽等自随元瓘立用进思等为大将。佐既年少进思以旧将自待甚见尊礼及倧立颇卑侮之进思不能平。倧大阅兵于碧波亭方第赏进思前谏以赏太厚倧怒掷笔水中曰:“以物与军士吾岂私之何见咎也!”进思大惧。岁除画工献《钟馗击鬼图》倧以诗题图上进思见之大悟知倧将杀己。是夕拥卫兵废倧囚于义和院迎俶立之迁倧于东府。俶历汉、周袭封吴越国王赐玉册、金印。

  世宗征淮南诏俶攻常、宣二州以牵李景俶治国中兵以待。景闻周师将大举乃遣使安抚境上皆戒严。苏州候吏陈满不知景使以谓朝廷已克诸州遣使安抚矣亟言于俶请举兵以应。俶相国吴程遽调兵以出相国元德昭以为王师必未渡淮与程争于俶前不可夺。程等攻常州果为景将柴克宏所败程裨将邵可迁力战可迁子死马前犹战不顾程等仅以身免。周师渡淮俶乃尽括国中丁民益兵使邵可迁等以战船四百艘、水军万七千人至于通州以会期。

  吴越自唐末有国而杨行密、李昪据有江淮。吴越贡赋朝廷遣使皆由登、莱泛海岁常飘溺其使。显德四年诏遣左谏议大夫尹日就、吏部郎中崔颂等使于俶世宗谕之曰:“朕此行决平江北卿等还当陆来也。”五年王师征淮正月克静海军而日就等果陆还。世宗已平淮南遣使赐俶兵甲旗帜、橐驼羊马。

  钱氏兼有两浙几百年其人比诸国号为怯弱而俗喜淫侈偷生工巧自镠世常重敛其民以事奢僭下至鸡鱼卵鷇必家至而日取。每笞一人以责其负则诸案史各持其簿列于廷;凡一簿所负唱其多少量为笞数以次唱而笞之少者犹积数十多者至笞百余人尤不胜其苦。又多掠得岭海商贾宝货。当五代时常贡奉中国不绝。及世宗平淮南宋兴荆、楚诸国相次归命俶势益孤始倾其国以事贡献。太祖皇帝时俶尝来朝厚礼遣还国俶喜益以器服珍奇为献不可胜数。  太祖曰:“此吾帑中物尔何用献为!”太平兴国三年诏俶来朝俶举族归于京师国除。其后事具国史。

  呜呼!天人之际为难言也。非徒自古术者好奇而幸中至于英豪草窃亦多自托于妖祥岂其欺惑愚众有以用之欤?盖其兴也非有功德渐积之勤而黥髡盗贩倔起于王侯而人亦乐为之传欤?考钱氏之始终非有德泽施其一方百年之际虐用其人甚矣其动于气象者岂非其孽欤?是时四海分裂不胜其暴又岂皆然欤?是皆无所得而推欤?术者之言不中者多而中者少而人特喜道其中者欤?

  镠世兴灭诸书皆同盖自唐干宁二年为镇海、镇东军节度使兼有两浙至皇朝太平兴国三年国除凡八十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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